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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访毛地黄,思绪悠而长

2020-08-04  来源:《世界生态》杂志

生于东北、林区长大的我,对大森林情有独钟。

感谢苍天,把我生命的下半场挪至欧洲,并有幸定居在德国最大的城市森林附近。身若家乡,心返童年,可以尽情地享受这有机多氧的惬意生活。

 

摄图网_501551294_德国旅游城市纽伦堡莱茵河风光(企业商用).jpg


那天,2020年的323日,武汉封城已经整整两个月了。我与夫一边在森林里散步,一边议论着此时正在全球蔓延的新冠病毒,忧心忡忡的同时,幸叹德国所采取的防疫措施相对宽松,尚允许民众野外锻炼。


我边走边巡视小路两旁的林木,时不时地举起相机。欧洲赤松顶天立地,山毛榉新叶清莹透绿,橡树林发出瑟瑟抖音,小鸟儿在不停地吹哨。


十七八年来,我在法兰克福西部的美因河畔,几乎天天野外游走,拍了数万张植物图片,认识了不少花草树木,其中野菜不下百种,无意间遇到的惊喜,已经数不清了。可我还是不满足,渴望和期待另一个、再一个、更多的奇迹出现。


突然,透过右侧的树林间隙,我看到地面上有几摊菠菜状的植物,那是什么?话音未落,我已经钻进了林子。


森林里当然不会长出菠菜,这一堆又一堆的绿叶子,似曾相识又有点儿陌生,莫非毛地黄?!用手机搜了一下网络图片,都是些精美熟悉的铃铛串儿,只是叶子不太清晰。被植物欺骗过多次的我,感觉辨认一种植物比了解一种动物难多了。动物,变化最大的是体积,其它特征并不明显;植物呢,每个生长阶段都不一样,叶茎花果籽各具不同的形态,常常让人张冠李戴。问夫,他也一脸懵然。


再往里面走几步,顿时惊呆:好大一片哦,还是野生的!这边稀稀疏疏,那边密密实实;这里姐妹联手,那里兄弟并肩;阳光和阴影,轮流在它们嫩绿的小脸上抚摸着。我又拍了几张图片,便和他驾车返回。


从此,那一大片绿苗便植入了我的脑海,从静态到动态,由个体至集体,再全景放大,好一座壮观无比的林中花园。


大约一个月后,我俩又驱车前往那里。还是那条小路,可两边的绿林已成屏障,凭记忆找了半天才看到那块风水宝地。绿苗长高了,更水灵了,只是还没有抽莛。


又过了半个多月,再去那里,它们露出了蓓蕾,花骨朵排着纵队紧抱着茎干。这回我认定了,它们就是毛地黄,如深宫待嫁的美眉正准备集体登场亮相。


摄图网_501284667_毛地黄(企业商用).jpg摄图网_501284667_毛地黄(企业商用).jpg


毛地黄,也叫洋地黄、毒药草、吊钟花,属于玄参科二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,原产于欧洲中部和南部山区。怪不得德国野生的这么多呢,原来这里就是它们的祖居地啊。加上德国人环保意识强,森林多植被好,它们便年复一年地在此地繁衍和扩张着,营造出一大片绚丽而幽谧的景观。


5月末,童心未泯的我再次赶来,如同奔向城边的自留地,看看我家蔬菜又长高了几厘米,是不是可以收获了。


这次进去,我欣喜若狂!我被花丛包围了,淡粉、深紫和纯白的花朵儿竞相怒放,一串串一排排,前后左右,数不胜数!我一会儿相机,一会儿手机,一会儿来个特写,一会儿又拍下远景,一会儿录段影像,再和野花儿们合几个影,别提多兴奋了!


野生的毛地黄啊,好大一个特编独立群,我仿佛穿越到阿凡达圣地。比一比,好多植株比我还高呢,最高的超过两米!我在野外探索这么多年,看到过各种各样、成群结伴的野花儿,可如此规模、如此密集的草本野生花卉群落,还是第一次看到。我贪婪地环顾四周,再用脚步估算着它们的占地面积,至少有七八十平方米。我久久不愿离去,直到他下了最后通牒:你不走,我走了!


摄图网_500400756_鲜艳的毛地黄(企业商用).jpg


回到家,我马上整理图片,作为野生植物系列的一集上传到博客。仅传了几张,便停了下来。看着那尾巴冲天、顶部好多珍珠的长穗,我犹豫了:何不再忍耐几天,等到全株开口大笑的最佳时刻再广而告之呢!


于是,我和他有了第五次拜访毛地黄的经历,那是十天后的一个傍晚。


夕阳下的森林,透着激光般的射线,把毛地黄映得更加绚丽、更具有诗情画意了。只是前几日的一场暴雨,击倒了不少植株,而那些横斜的铃铛串儿,竟然像一套套微缩版的古代编钟!我大喜过望:五访毛地黄——值啊!


德国人称毛地黄为顶针(Fingerhut。他们的顶针与我们的不一样,不是环状套在指间的那种,而是套在指尖部位,一侧是封闭的。别说,盛开的花朵很像!

摄图网_401324803_春天花卉毛地黄(企业商用)副本.jpg

我知道,这种植物全身剧毒,可我还是一次次地拥抱它们,零距离地赏阅它们那不规则的队伍,就好像一个痴情男爱上了一个毒蝎女,谁让它太漂亮太迷人啦!我敢断定,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抗拒美与色的诱惑!


植物,也有个性,可与人相提并论。地球上几十万种植物,每种都与众不同。有高有矮,有粗有细,有大有小,有毒无毒;各种颜色,各种味道,各种风韵,各种用途;有的在海底,有的在岸边,有的在高山,有的在路旁。有的其貌不扬,但适合人和动物品尝;有的奇葩逸丽,可致人于死地;有的风度翩翩,然品之无味;有的气味熏人,既可用在厨房也能杀蚁熏蚊;有的谦虚如柳,鞠拜大地;有的傲气似杨,炫耀高空;有的开花不结果,却有极高的欣赏价值,如樱花;有的居然会盗取宿主的基因,如菟丝子。


人类的生活须臾离不开植物。我们所食用的蔬菜水果,都是由野生植物驯化而来的;许多行业的原材料也来自于植物,如化工、纺织、医药、造纸等等;植物还是人类美学的资源库,既能抚慰心灵,还能扩展人们的想象力。其实,它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地球,是身穿戎装、天天站岗执勤的特种地面部队。没有植物的世界,就没有我们人类和其它动物,也就没有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。


看着艳丽的有毒植物,不禁再次联想到如今还在肆虐的新冠肺炎。这种肉眼看不见的病毒,放大万倍就像一朵朵带刺儿的花球,样子虽不难看,却令人惊恐不已,我们只能采取最愚笨的居家隔离或社交间距法。尽管它很毒,把整个人类折腾得精疲力尽,但在生态环境极具恶化的今天,及时为人类疯狂的经济行为按下了暂停键,对保护野生动物、减少资源浪费、遏制不合理消费起到了重要作用。同时也警告人类,要尊重客观自然规律,不能一意孤行。


可见,有毒的东西并不是一无是处,就看人们怎样去利用它,或者以毒攻毒,或者远离它们,或者化敌为友。如,含紫杉醇的红豆杉能制成抗癌药,含钩吻碱的断肠草可用于驱虫,有毒的常青藤叶能舒缓神经疼痛,致命的蓖麻子可提炼食用蓖麻油。还有海洛因、冰毒和大麻等毒品,均由植物提炼而成,合理使用就是治病的良药,若吸食成瘾就会严重伤害身体,甚至产生人格分裂。而毛地黄呢,也是个好东西,作为一种传统药物,被广泛用于治疗心脏病,地高辛就是从该植物提炼出来的救心药。


花儿,争奇斗艳,生命匆匆而过;人,争强好胜,荣辱过眼云烟。一株草再渺小,也会呵护大地;一朵花儿再有毒,也有绽放的资格;一个人再聪明,也有犯错的时候。


保持一颗平静心,冷眼看世界,热心做善事,潇洒写人生。足以,足矣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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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


昔月,旅德作家,现任中欧跨文化作家协会副会长,德国《华商报》专栏作者,《清风》杂志社驻欧联通中心主任,亦是中华诗词学会和中国楹联协会会员,著有个人散文集《两乡情苑》(团结出版社)和诗集《昔月短诗选》(银河出版社)。大量散文、游记和诗歌散见于国内外众家纸媒、网站和微信公众号里,并多次在国内外征文比赛中获奖。亦是德国环保义工和素食主义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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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纠错】责任编辑:昔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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