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文 | English

冰凌：空中语

2024-04-11

冰凌简介：本名姜卫民，旅美幽默小说家。祖籍江苏海门。1956年生于上海，1965年随家迁往福州。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毕业。曾任《法制瞭望》杂志编辑部主任。1994年旅居美国。现任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会长、纽约商务传媒集团董事长、纽约商务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、国际作家书局总编辑、《纽约商务》杂志社社长、《文化中华》杂志社社长、《国际美术》杂志社社长、海外华文媒体协会荣誉主席、杭州冰凌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、福州大学客座教授、浙江工商大学杭州商学院人文学院名誉院长、兼职教授、福建中医药大学客座教授、河北美术学院终身教授、浙江中华文化学院客座教授、阳光学院客座教授等。1972年开始小说创作，主要从事幽默小说创作与研究，出版《冰凌幽默小说选》《冰凌自选集》《冰凌幽默艺术论》《冰凌文集》等著作。

一

中美关系紧张，对百姓来说，最直接面临的就是航班减少票价飙升，升到“无法无天”的地步。旅美三十年来，飞来飞往数百次，按常规都往太平洋飞，最早是福州飞香港台北纽约，后来上海飞纽约、北京飞纽约、广州飞纽约，还有飞香港东京首尔转飞纽约，后来厦门航空公司开辟了福州直飞纽约，都是飞太平洋穿越北极到纽约。所有的航班线路都已经“熟”不可耐，索然无味。传说中美要增开航班，但是票价仍然居高不下。昨天突发奇想，何不往大西洋飞呢？到迪拜多哈伊斯坦布尔里斯本罗马等等地方转飞纽约，一看机票，比东飞更便宜，无非就是时间长几个小时，长点时间算什么，就当旅游，一些没去过的国家，可以多留几天“到此一游”。这是一个改变，改变了一个角度，从大西洋飞往纽约，我想给自己一种完全的新鲜感，因为所经历的航线充满新奇，这样的旅行也就让人格外的期待。

二

于是起草《今年如何将超长时间无聊烦躁票价奇贵的跨洋飞行——扭转为过境旅游和体验各国航空文化策划方案》：1，去：乘埃及航空航班飞往开罗机场，转机停留18个小时，可以进行“开罗半日游”，游览金字塔尼罗河等，然后返回机场休息，吃上一顿大餐，睡上一觉，次日乘上埃航从开罗飞往纽约。2，回：乘卡塔尔航空航班从纽约飞往多哈机场，转机有19个小时，参加机场组织的“多哈城市游”，然后返回机场，吃上一顿大餐，睡上一觉，当夜乘上卡航飞回祖国的怀抱。3，去：乘阿联酋航空航班飞往迪拜，中转之际到迪拜一转，然后再乘阿航飞往纽约。4，回：乘葡萄牙航空航班从纽约飞往里斯本机场，中转之际到里斯本一游，然后再从里斯本乘葡航飞回祖国的怀抱。利：1，过境旅游四国四城：埃及·开罗、卡塔尔·多哈、阿联酋·迪拜、葡萄牙·里斯本。2，机票便宜三分之一。弊：平均每趟多飞7、8个小时，但是可以免费体验埃及航空、卡塔尔航空、阿联酋航空、葡萄牙航空四家航空公司的航空文化。总之，有利无弊。

三

我打开“飞猪旅游”软件，到国际机票栏目寻价，一看不得了，从西转机飞行，经济舱价格便宜三分之一，我选了卡塔尔航空公司，从杭州飞行十个半小时，到达多哈，在多哈转机时间有十九个小时，可以参加“多哈城市游”，然后从多哈再飞十四个半小时，到达纽约JFK机场。当即在网上订票。儿子告诉我，他订到最便宜的机票，问我要不要帮我订票，一问他的票价，我订的机票竟比他还便宜三千人民币，他吃了一惊，后来他回国也订了卡塔尔航班。

四

都说阿联酋航空公司、卡塔尔航空公司是最好的航空公司，所谓最好，我想是飞机上的设施好，服务好，世光兄也说他坐过卡航，那是真好。商务舱那是贵的，我买了一个经济舱，我想好的设施，首先体现在前后座位的间隔应该是更宽松些，使双腿伸起来不会那么局促。另外我想杭州有多少人去卡塔尔，弄不巧，坐不满座位，还可以一人占个两三个座位。等到办理登机手续时，我看到中国人确实很少，但是卡塔尔乘客多，而且全是大包托运，这时我才想起中国浙江的“义乌，义乌”！

五

杭州飞多哈的卡塔尔航班QR891是3月25日00:10分飞行，这个时间很容易使人产生错觉。我曾经吃过亏，2013年一次回国，买了一张01:15分的机票，我上午10点半从容到达纽瓦克国际机场，到柜台办理登机手续，柜台工作人员说，这个航班凌晨1点15分已经飞走了，我这才发现自己把凌晨1点15分飞机误认为是下午1点15分的飞机，只好补交了450美元，办了次日凌晨的机票，并在机场干等了十几个小时。所以，以后还碰到类似飞行时间，总会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错，而且总是早早到机场等待。这次也同样不例外，提早到了萧山国际机场，先到机场大厅的“知味观”吃了一份套餐，然后推着行李箱在机场大厅来回散步，正在这时，收到袁南生大使发来的信息，是袁大使为我壮行的美诗《七律为冰凌夫子赴美壮行》：三月东风紫气浓，又当返美壮歌行。诗香赋暖邀明月，义重情深念故人。笔有灵犀春不老，心无俗虑水沉粼。龙年同赏清平乐，何日桃源再问津？读了之后非常感动，赶忙回信致谢！我对袁大使极为崇敬，极为敬佩，他是一位好领导，一位真挚友，一位好兄长，总是给我以关怀、指导和帮助，每当我发表新作或者遇到好事，他总是赠诗祝贺和鼓励，这是袁大使赠送给我的第十六首美诗，我都好好保存，经常翻出高声朗读，从中汲取精神力量，重温浓情厚意。

六

我一进入机舱，就感受到了卡塔尔的气氛。我在登机前已经在网上挑了过道的座位，但是旁边两个座位坐着一对情侣，情郎也是如我一样，是一个“大模子”，和我紧紧相贴，让我觉得自己像个“第三者”，我起身走向机舱尾部，看看有没有空位，有一个四座位置，只有边上坐着一位卡塔尔朋友，我在边上空位坐下，中间隔着两个空位，顿时觉得空敞，不料卡塔尔朋友突然拉上座位扶手，两脚朝着我躺下，以“宣示主权”。我渐渐感到呼吸不畅，只好起身坐到后一排的边位上，后排卡塔尔朋友是一位大个子，见状笑喝喝说，我想睡觉的，你来了我不能睡了。我想三个空位足够你睡了，也就坐着没动，但是为了促进中卡友谊，便到后排问一个中国同胞是否可以坐在他旁边的空位，同胞很爽快答应了，于是我坐下，我们中间隔了一个空位，人顿时感到轻松起来。不知怎么回事，飞机到点不飞，我周围的卡塔尔朋友们欢声笑语，大声说着话，还有一位卡朋和家人视频通话，声音开到最大音量。我也受到感染，感到十分“亲切”。一个小时后，飞机终于起飞，机舱欢声笑语才渐渐消停。这个经济舱座位感觉比其他航空公司的座位前后会宽那么一两公分，但对我来说，还是有压迫感，好在它座椅背靠顺势而托，让人感到舒贴。飞机平稳飞行后，空姐送来食物，典型的西餐，还可以将就，就是甜点特别的甜，吃了两口就不吃了。

七

从杭州飞往多哈，大约飞到五个小时后，就看到窗外大片大片的灯火，这只有是大城市才有的密集灯火。我有点吃惊，再看眼前的空中飞行图，原来这是在横穿印度全境，接着又横穿整个印度洋，这引起我对印度的好奇，我一直没有去印度旅游的打算，这次横穿印度，让我多少有点“蠢蠢欲动”。经过十个半小时的飞行，到达多哈国际机场，一下飞机，我就直接去多哈城市游柜台，买了上午8点的城市游票子。然后出关，这时就感觉免签的好处，出关到了一个圆柜台，已经有二十几位各国游客在等。然后一个高挑的女导游领着我们上了一辆大巴。很不巧，这时候雨雾蒙蒙，夹杂着间歇性的细雨。城市游的时间三个小时，我心想三个小时能看多少风景呢？雨天多哈的城市风景显然大打折扣，尽管可以说雨中的多哈也有另一番景象，但对一个堆积现代建筑的沙漠城市来说，只有充足的阳光，才能折射出楼宇的棱角，或者是夜晚辉煌的灯火，才能喷发出不能细究的繁华。三个小时我以为看不到什么景象，结果三个小时里好像是什么都看到了。多哈肯定是精彩的，只是我没能看到这番精彩。我只能说，我来到过多哈，来到过卡塔尔。我更愿意永远保留住世界杯时从电视上看到的多哈城市景象。

八

多哈城市游按着秒表似的精确，三个小时准时回到了机场，导游把大家送进关后圆满结束。我看手机才11点多，到明天凌晨登机还有十三个小时。于是，我先把候机大厅走了一遍，把各个商场看了一遍，全是品牌商店，装修豪华，产品精致，自然价格不菲。这和纽约机场候机大厅里的商店没有什么两样，十足的商品国际化，没有当地特色的商店，缺少的是当地的商业文化。我想找一家中餐馆吃饭，没有，找到了一家日料馆，点了一份排骨饭，一份汤，吃完饭人开始犯困，便去大厅休息的地方，工作人员指导我如何到休息室休息，过境转机八个小时以上可以到专门的休息室休息睡觉，实际上候机大厅都有一排排躺椅，都可以休息睡觉。我到了休息室，躺下睡了一觉，又挎着双肩包，到处散步，这一天下来，走了近两万步，感觉自己腰腿血脉贯通，步履轻盈，甚至感觉可以展臂腾飞。看到还有吸烟室，进去抽了一支烟。然后盘算着，明天凌晨从多哈飞往纽约，要干坐近十五个小时，自己能否吃得消。行前，自己想考验一下自己，整个飞行和转机的时间共有四十多个小时，全程干坐经济舱，看看自己能否承受得了。现在确实有点累，主要坐骨酸痛，而且头晕犯困，此时头脑里思想斗争异常激烈，最后奉劝自己，你以大叔的条件经历了半程，已经很历害了，见好就收吧。一旦革命意志稍不坚定，私字“ 一闪念”就扎下根，于是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到卡航柜台，用利特漏英格里雪询问卡航工作人员，第二程多哈飞纽约能否升舱。工作人员在电脑里查询半天后答复，升舱价格还没出来，要等起飞前三个小时再来询问。

九

于是，我又在候机大厅到处“流浪”，到处看人，路过吸烟室，进去抽一支烟，宛如神仙，晚上又点了一份西式快餐——咖哩饭，吃完又是散步，又是看人，一直等到晩上十点半，再次来到卡航柜台，工作人员从电脑里打出升舱价格，我掏出美元欲付，他说只收卡塔尔里亚尔，于是他指着一个兑换钱币的柜台，叫我去那里兑换，然后用卡塔尔里亚尔来购票，我兑换了里亚尔，办好升舱手续，便问道贵宾休息室在哪里，不料，工作人员说你临时升舱不享受贵宾休息室待遇，这显然不公，但是我也不想争论，只说我想“烧耳”洗个澡，他向右前方指了指。我转身就去贵宾休息室，贵宾室小姐看了我的机票，热情洋溢的引我上了二楼豪华饭厅，我想喝点诸如青菜豆腐汤，哪有啊。饭厅小姐倒是殷勤备至，全套西餐侍候，结果主食就是各种汉堡，配点沙拉和各种饮料，显然是形式大于内容，我吃了一份精致的鱼肉汉堡，但是仍然是不知所“味”，喝了一杯红茶，便去浴室从从容容洗了一个热水澡，出来后那真是舒爽万分。

十

如果在飞机上能够躺着睡觉，那长途飞行就不在话下。凌晨一点登机，空姐已经给座位铺上被毯，还发了一套全棉衣裤，我说头等舱才发衣裤，空姐说，我们都有发。卡航确如世光兄所说——牛！吃了一套西式大餐，又喝了一杯啤酒，我倒头就睡，一觉醒来，居然睡了六个多小时，睡得人神清气爽，而且飞行已经过半，突然，就见飞机由东向西正在穿越北海峡上空，上个月刚从地面由北向南横渡北海峡，从苏格兰到达北爱尔兰，现在从空中穿过，完全颠覆了我原先对英伦三岛地理的概念。接下来吃吃睡睡，又看看电视，又抓起手机写点东西，不觉下半程很快就过去了，一路飞行没有疲倦的感觉，终于在26日上午抵达了纽约JFK机场，完成了这一次飞越大西洋抵达美国的旅程。这一路体验到的奇妙和有趣，足以消除长途飞行的疲劳，也让人格外的赏心悦目，而且中间增加了一次卡塔尔之游，应该算是完美之旅。